全村的人都知道这个年想要过的滋润些,都要靠萨乐君母子帮衬。李金珠不笨,她只是不愿意亲口承认罢了。
阿辽离开村长家之后,直奔萨乐君母子的家。
正在铲雪的苻湛听到脚步声,探头望了一眼坡下的人,“你来的挺是时候!”
阿辽微微仰头看着山坡上的苻湛,这小子个头蹿得很快,几乎一个月就要长一截儿。
“村长让我来帮你们干活,年前的事情多,又下了这么大的雪,怕你们孤儿寡母忙不过来。”
阿辽沿着小山坡铺成的石子路走着,在经过某些精心设计的陷阱时,会主动绕开。
苻湛杵着铲雪的工具,双手交叠压在一头,“那正好,帮我把这些雪清扫干净。”
话音落地时,坡上堆积成团的雪被苻湛一脚踹了下来,沿着小山坡翻滚而下。
众所周知,大冬天的滚雪球只会越滚越大,苻湛摆明了就是故意刁难阿辽。
漫天的飞雪中,阿辽犹如猎豹一般脚尖蹬地,腾空翻越,避开了迎面滚来的几个大雪球。
“湛儿,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这大冷天的,多活动一下也挺好。”
萨乐君斜倚着厨房的门,环抱着手臂,看热闹似得盯着大打出手的两个人,非但不阻止,反而还煽风点火。
冷风拂面,寒意砭骨。
阿辽和苻湛却打得火热。
区别于抱山村的百步一户,萨乐君和苻湛居住的地方本就是在峭壁之下,别说是两个人打架了,哪怕是群殴,除了萨乐君之外,没有第二个观众。
大冷天的没有人跑到村外来看热闹,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。
萨乐君手把手教过苻湛军体拳,近距离的搏击术,她对这个小子的身手挺有信心的。
更何况在京城时,苻湛作为小太子,自三岁读书时,也请了功夫一流的好手做武学开蒙的师傅。
劲风裹着雪花飞过,阿辽像一座岿然不动的高山,他虽年长苻湛十岁有余,却也没敢掉以轻心。
于他而言,绝技不会低估苻湛这个对手。
苻湛可不是普通的九岁娃娃,少年老成,出手果断,单是随随便便一个出拳的姿势,就已然有了身经百战的模样。
“看来你平日没少和景皇后练拳!”
阿辽突然发力,立掌为刀,直逼苻湛的面门。
苻湛神色淡漠,不慌不忙地滑步侧身,整个人应对的十分自如,束起的长发紧贴着阿辽的掌风而过。
他手腕一抖,弓步而上,腰背的力量都叠加在双臂上,横向推手,掌变拳,颇有排山倒海力拔山河的架势,刚猛强劲。
阿辽长臂捞月,将那铲雪的工具折断,手持木把‘嗡’一声长啸,行云流水般挡住了苻湛的拳,一前一后的动作都显得流畅,多一丝力气都会显得累赘。
“啧,和一个孩子交手,还用得着拿家伙吗?”
萨乐君不满蹙眉,“让你来帮忙的,怨气这么大,我看你是故意毁了我家铲雪的工具。”
阿辽懒得搭理萨乐君,知道她是故意开口分散注意力。
苻湛此时也不加快攻击,拳头和那木杆一触即离,穿花绕树般,想要将阿辽手中的半截儿木杆撬下来。
阿辽看穿了他的意图,嘴角勾起,轻笑道:“异想天开!”
他最擅长使长兵器,可远攻,可近袭,苻湛功夫是很出彩,但想要和他匹敌,怕是自不量力!
当即纵向一扫,对准苻湛的手腕下劈而来。
“!”
萨乐君瞳孔骤然一紧,“湛儿,小心……”
苻湛岂能大意,他仗着身体柔韧,反向横踢,手腕与那一截儿木杆擦过,破了一层皮。
眨眼间两人又过了十几招。
萨乐君看得胆战心惊。
她原本是故意让苻湛试探阿辽的身手,若真是燕国的细作,必定有一身好功夫,尤其是轻功更要绝尘。
可方才阿辽那招横扫千军之势,颇有排山倒海之力,委实不像是个细作,反倒像个冲锋陷阵的先锋!
“阿辽,你还没完没了了,赶紧停手!”
萨乐君跨出一步,打破了两人焦灼的对峙。
“听到没,景皇后都发话了!”
阿辽后撤两步,旋转手里的那截儿木杆,‘嗖’一下横档在两人之间。
苻湛闷哼一声,不再动手。
他微微皱了皱冻得发红的鼻子,显然有些不满。
萨乐君慢悠悠地走进,将袖口里的帕子扔给了苻湛,示意他擦一擦额角的汗,“满头大汗的,别再染了风寒。”
“唔。”
苻湛拿着帕子擦脸,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。
不得不承认,他和阿辽打得十分过瘾。
“至于你,赶紧给我修工具去,好端端的给我折断了!”
萨乐君故意刁难,“修好了继续扫雪,村长不就是让你来帮忙的嘛。”
阿辽也不反驳,他掂了掂手里的东西,扭头去旁边将剩下的那一截儿工具拿起来,慢吞吞走到屋檐下,拉开凳子就专心修工具。
苻湛跟着萨乐君去了小厨房。
“他的功夫够飒,决计不像是细作,轻功虽然试出来,但臂力更惊人。”
苻湛将他的想法告诉萨乐君,“而且,我判断出他似乎擅长用长兵器,譬如长刀、长枪之类。”
“这个阿辽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了,他若是燕国人,为什么会一身好功夫却藏匿在这个抱山村?”
萨乐君也觉得匪夷所思。
“我当初就找村子的人套过话,喜欢阿辽的姑娘们私下议论的时候,提到过阿辽在村子住了好几年了。”
苻湛点了点头,攥紧了手里的帕子,“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,机会有限,我们要好好利用才行。”
“恩,脏活累活儿都交给他,一会儿我们去林子里挖冬笋。”萨乐君对着苻湛眨了眨眼睛。
“好。”
苻湛目送萨乐君离开小厨房后,低头又嗅了嗅手里的帕子。
萨乐君有好几条帕子,除了绑头发,随身也会装着。并不像在京城皇宫里那般用熏香蒸过的帕子,反而带着她身上的味道。
真好闻!
苻湛攥紧了帕子,起身离开时,小心翼翼将帕子放在贴身的里衣。从未想过要把帕子还给萨乐君。
“工具修好了,院子里的落雪也……”
阿辽走近,语气一顿,挑起眼角打量苻湛的动作,那眼神带着点欲言又止的意思。
“看什么?”
苻湛并未让他看清楚自己藏起来的东西。